随时随地都看得见马路上有骑行者,或是一些路边骑行者在为自已募捐,有的人会觉得他们是骗子,年纪轻轻身体健壮竟然去乞讨,而给钱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轻人,或许有共鸣,或许觉得自已没办法像他们一样放下一切去奔向自由,你缺少的是一份“勇气”,那么,你真的需要来点长途骑行。
骑长途是一种仪式,就像信徒的朝圣,修道者的冥想。
每日漫长的公路,让骑车的人逐渐安静下来。没有人认识你,即使和你最密切的人,也都远在几千、几万公里之外。没有了身份,摆脱了联系,忘掉了工作,就连你的名字都和你没有了关系,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个在骑车的人。你只有一辆摩托车,一个背囊,一支水壶,和没有尽头的公路。这是你在此时此刻的世界上拥有的全部。
你终于变成了自己,完完全全的自己,你摆脱了地球重力,脱离了现实世界,就像一次短暂飞行,在那个时候,你可以看到你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只会是最根本的问题。你想得纯粹、直觉、深入,就像飞入太空,又像潜入深海。周围安静极了,只有齿轮咬合、链条传动、轮胎磨擦的声音。
“可能等你过完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却发现了解别人胜过了解你自己。你学会观察他人,但你从不观察自己,因为你在与孤独苦苦抗争。假如你阅读,或玩纸牌,或照料一条狗,你就是在逃避自己。对孤独的厌恶就如同想要生存的本能一样理所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人类就不会费神创造什么字母表,或是从动物的叫喊中总结出语言,也不会穿梭在各大洲之间——每个人都想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子。
即便在飞机中独处一晚和一天这么短的时间,不可避免的孤身一人,除了微弱光线中的仪器和双手,没有别的能看;除了自己的勇气,没有别的好盘算;除了扎根在你脑海的那些信仰、面孔和希望,没有别的好思索,这种体验就像你在夜晚发现有陌生人与你并肩而行那般叫人惊讶。你就是那个陌生人。20世纪,女飞行家柏瑞尔·马卡姆在她唯一的作品《夜航西飞》中这么写道。如果把“飞机”换为“摩托车”,也一样适合。
在新西兰骑车的路上,我读完了这本书。和这位一生热爱飞行和驯马的传奇女子比,描绘一个人和自己相处的感受,我不能如她万分之一的准确、优雅,只好照录。这些事情都是何其类似啊:徒步朝圣、静坐冥想、整夜驾驶飞机独自飞行、在大海中驱动帆船、长途骑行、写作……
枯燥漫长的旅途,会让你看到那个陌生人,那个离你很远的自己。
多骑几次,你会有一些变化:不再不停计算到达的时间,不再烦心天气,不再觉得疲累,不再畏惧上坡,不再害怕下坡,不再不停地查邮件,不再想着拍照,呼吸变得均匀,上坡变得轻松,树的不同、海的颜色变化在你的感受中变得敏感。你开始和自己说说话,而那些话,你从来不会说给别人,永不会说给别人。
慢慢地,你开始享受那样的时光,你学习与自己相处,学会回答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再往后,那个和你并肩而行的人与你合二为一。你就像习惯飞翔的鹰适应了自己,在漫长的旅途中以单调的频率骑着摩托车独行,而城市生活中那个焦虑忙碌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你会知道,枯燥才是旅途最迷人的组成部分,你会爱上枯燥,那些枯燥,只是看上去的单调。
你在山里骑,山里千姿百态的树就都是你的;你在海边骑,海那变幻无穷的蓝就是你的。
有时候,停车在某个大坡的转弯处,看看周围安静茂密的树木、各种姿态的花草,我会觉得羞愧,它们陪伴我一路,我却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它们都是有来处的。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每一棵树,每一株花,每一根草,都是一本植物史。
它们也有去处。有的树可以无限制生长下去,几代旅行的人经过。回到家乡,子孙辈出,它还在原地自顾自发枝散叶,有的花草来这个世界,就轮回一个寒暑四季,春天来生,秋季末枯。人们开出一条道路,穿山而过,只为从一座城市去另外一座城市。偶尔有一天,我骑车而来,经过这里,遇到这些一生都站在原地的生命,满心都是敬仰和羡慕。
沿着海骑,会发现蓝。
海的蓝有太多种。早晨出发前,是浅绿的蓝,晕开来的蓝,那种蓝,带着清新。上午的蓝,是轻盈的蓝,带着点点幻梦,跳跃着。中午的蓝,是深蓝,站在高处看,能把整个人连同脚下的山,溶进去。下午的蓝,被阳光照射成不均匀的镜子,一片蓝,一片白,一片深绿。等到临近晚上,海的蓝,变得庄严。深夜,海就和星空联合起来,组成一个神秘的世界。有时候住的小镇离海不远,从餐厅回酒店路上,听见海浪一波一波冲刷海岸,像一个神秘巨人的一呼一吸,我就走在它的枕边,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
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你的灵魂是自由的,一路上的风景都是属于你最独一无二的回忆,“骑行生活”让你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你会发现“活着”真的很美好。
新年假期真的已经结束了,让我们在书海中涤荡心灵,编辑“小钱”推荐一本张向东的新书《短暂飞行》,我们一起感受“枯燥是旅途最迷人的部分”的真谛,在骑行中开始我们新一年的生活,骑行让心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