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战后百废待兴的气氛下,英国年轻人开始了一种思想单纯、享乐青春的生活方式。几乎绝种的 Lambretta 与几乎同期的Vespa也作为意大利踏板摩托车的雏型风靡了欧洲。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没有爆发的缘故,中国的一群怪家伙们玩儿起了复古。用 Lambretta 和 Vespa的话说:我们在另一个层面上颠覆了好品位的道理。
中国到了经济真正兴起的时候,大家开始分圈子,这也莫名其妙地形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听Hiphop挂金链子的人似乎就得开跑车,玩摇滚带姑娘的人似乎就得骑哈雷,跳雷鬼编脏辫的人似乎就剩下了迷幻流浪。当然,有许多人并不符合这些圈子的思想言论,他们也早已厌烦了机器形式化的工业感。在复古摩托车慢悠悠地骑出了浪漫的理想主义时,这些怪家伙们孕育出了新浪潮。换句话说,Lambretta 和 Vespa 受到了不同圈子的宠幸,它们带来了一种对“新”的复古诱惑。
Lambretta 与 Vespa 是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想给你普及知识。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要花很多钱买辆乞丐摩托车?你只需回答:Peace, Please。所谓好品位不一定与主流文化的审美以及价值观有关,从肆无忌惮的Mod一族到惊险刺激的边缘人,这些用 M51包裹不羁之心的怪家伙们也能引领时尚。
伟士北京的老哥
大概在6,7年前,常欣把 Lambretta 和 Vespa 这种踏板摩托车大量引入中国,可以算的上是对 Scooter 文化最有推动的老大哥之一。每次看见他,他都在撅着屁股意乱情迷地伺候着这些老古董们。对于常欣来说,骑 Lambretta 出去玩儿的时候需要眼睛特别贼地盯着警察,这是在锻炼他多思维洞察世界的好机会。这些车还经常会特别没人情味儿地把他撂在路上,这是在磨练他的耐心。所以卖一个不能合法上路的踏板摩托车和修理一种中国只有几百台的老爷车完全是一个赔本买卖。如果你问常欣为什么这么爱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保姆工作,他会骄傲地告诉你:我为它着迷。
Vespa 基本上是踏板摩托车的代言人,很多电影都把它搬上了大雅之“台”。而由于知道 Lambretta 的人非常少,所以购买 Vespa 的人数也远远多于 Lambretta。“通过这些年和小踏板的接触, 我认识了特别多不同圈子的朋友,改变了我的后半生。我现在周一至周五的工作是‘卖假药’,典型的传统行业。但车友们有干传媒的,有混机械师行业的,有搞古着的,这让我平时做的医药生意多了很多思路。虽然过着没有周末的修车生活,但比陪白大褂们打一晚上麻将有意思多了。”常欣还干了一件特别鸡贼的事儿——他收藏了十四五辆又稀又尖的复古摩托车——说白了,车友们购买的小踏板不是他玩剩下的就是他看不上眼的。
Lambretta 相当于汽车中的奔驰,而 Vespa 等同于大众,它们的定位很不一样。同样级别,同样年份的收藏价格,Lambretta 要比 Vespa 贵50%~100%。但这并不是常欣的固定座驾是辆 Lambretta 的原因。他的纯粹理由是:Lambretta 不爱丢。中国小偷不懂,觉得它不值钱,根本不值得一偷。他美滋滋地白话起来:“有次我晚上喝大了,把 Lambretta 忘那了。过几天,我觉得我地库里怎么少了辆车啊。后来家里的阿姨坐公交车,告诉我看到这辆车停在三坏马路边上。好几天,它没被偷,也没被贴条,多好!”
进行买菜事业时,Lambretta 是常欣特别友好的交通工具:“拎着菜,我还得想着换挡和脚踩刹车,它省油的原理也足够我去100趟了。驾驭这么一台车的成就感远远大于它徒有其表的意思。”
乱中取胜的二哥
曾晓从远处驾着 Lambretta 的颠簸逼近就像孙悟空踩着云彩飘过来,让我有种在看西游记的错觉。他与生俱来的大智若愚气质让人觉得不调侃他一下简直天理不容。
“穿军大衣骑 Lambretta 感觉怎么样?”
“老寒腿。哈!”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鉴于我没有思维逻辑的说话方式,采访也变成了盘道瞎聊。我们推着车来到大柳树市场凑热闹,很多人夸赞他的车漂亮,他回头跟我说:“这辆车是1963年产的,可以说我还不是车主,因为我现在完全体会不到 Lambretta 文化的东西,我只是把它骑出我的态度。”
“这车比你还大!”
“是啊。”看着他特别熟悉地在市场里瞎逛,我突然想到了 The Who 乐队歌曲《My generation》中的一句歌词:“人们为什么会对我嗤之以鼻,那是因为我们四处乱窜。”但我认为曾晓已经和大柳树市场浑然一体了。他接着说道:“人的感官都是外向的,所以人能清楚地看见别人,而不能轻易的知道自己。我在生活上找不着北的时候,Lambretta 会矫正我,让我感知到什么是应该探索的好东西。我需要这样一个正的文化告诉我什么是根源。”
2007年,曾晓骑着第一辆花600多块钱收的二手红色木兰跑遍了北京,他告诉我,说:“那会儿穿着西装去谈业务,我可以快速地到我想去的地方。当然,开车也可以,但坐在汽车里,你只是个被动的观众。骑摩托车你会感到大自然是个奇境,感受到那种不想干什么就有能力不干什么的自由。”
男人骨子里或许对走四方有种特别的偏好。轻松、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踏板文化也曾带着曾晓从横跨北京到摇摆东南亚,而他对脾气与维修摩托车哲学自有一套谬论:“既然你选择了六七十年代的老家伙,你就得想方设法跟它和谐相处。尽管它有时候会出点问题,但其实就是培养你的耐性。伺候好它,你才能享受它。”
曾晓是个惜字如金的怪家伙,但聊到天蝎座,他就光顾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虽然我不怎么相信星座学,但我觉得天蝎座是孤立在宇宙边缘又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玩意儿。就像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但实际上我又包含了很多圈子。”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话也一句接一句:“我希望了解各种圈子的文化,然后形成自己的一个价值观。这让我在很多事上能够更快地明白对方想要的感觉。”
我“专注”地接茬问道:“为什么不买 Vespa,而是 Lambretta?”
“假如有样东西人人都说好,那它一定不怎么好。正在成为潮流的时候,反而我不想成为潮流。”
“哈哈哈!”
曾晓成立了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叫DATESE STUDIO, 主要拍摄音乐节、MV、演出,他说他手工艺人似的工作状态也正是 Lambretta 给他的感觉——踏实,没有那些电子的东西。“我希望能建立风格,并用一个新的流程和标准去完成工作。”
Lambretta 是什么?这个Scooter Boy 没有穿着窄身西服,没有披着美式军用大衣,没有顶着法式覆耳发型,但他就是 Lambretta。